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留存至今的秦朝郡县地名,江苏文脉的活化石

秦代历史虽短,却是我国历史上多种制度的缔造者或完善者,行政区划上的郡县制即是其中一大典型。学界认为郡县制可能来源于三晋(韩赵魏),成熟于秦代。一般认为唐肃宗以后,郡县制就彻底消失了。我们发现,秦代的很多郡县名称在当代的地名中还在使用,比如九江郡、长沙郡、桂林郡等都是如此。那么,在江苏的情况又是怎样的呢?这值得我们探索一番。

 

秦代疆域地图 图源:地图教学网

东海县:江苏唯一保留秦代郡名的市县

江苏在秦代分属多个郡,但说法并不统一。比如顾颉刚、史念海的《中国疆域沿革史》认为苏北鲁南的薛郡、东海郡是同一年建立的,为并列关系,但有的资料又声称薛郡分离出东海郡。又如太湖平原属于会稽郡,这没有问题,但一部分资料把南京也视为会稽郡的一部分,在另一些资料中,南京又和皖南组成了鄣郡。总而言之,江苏疆域涉及到的秦郡不会超出以下10个郡:东海郡、薛郡、郯郡、泗水郡、会稽郡、琅琊郡、鄣郡、九江郡、楚郡、砀郡。这几个郡名,还留在现有江苏市县名称中的,就只有“东海”了。

 

谭其骧《中国历史地图集》中的“东海郡”

一些权威资料认为东海县因为“东临黄海”而得名,这种解释不符合命名法则,是不正确的。1948年的老东海县(包括新浦、海州和今东海县)实行市县分离,新浦、海州和连云市组成新的城市,老东海县剩下来的部分便成了今天的东海县。新东海县继承了老东海县的称呼,那老东海县的地名又是哪里来的呢?连云港在历史上最著名的两个称呼,一个是“海州”,另一个则是“东海”。隋末唐初以及唐玄宗时期,连云港都被称作过“东海郡”。甚至宋朝在已废除郡县制的情况下,仍以“东海郡”作为海州的别称。隋唐再往上溯,可以发现秦汉时的连云港就早已属于东海郡了。秦代东海郡的郡治在山东郯城,因地名转移,后代的东海郡郡治成了海州、这种情况在其他郡上也有体现,如秦代九江郡的郡治在安徽寿县,现在的九江已经位于江西了。总之,东海县是江苏唯一保留了秦代郡名的市县,是难能可贵的。

 

连云港在秦代为朐县,属东海郡,一说郯郡。图为海州朐阳门

沛县、盱眙、溧阳:保留秦代县名的三个市县

关于秦代设立的县,也存在说法不一的情况。1980年出版的《江苏地理》认为“秦代建立的有江宁、丹徒、丹阳、溧阳、宜兴、吴县、昆山、江都、涟水、淮阴、宿迁、铜山、沛县、萧县、砀山、邳县、东海等十七县”。这里存在诸多错误,如涟水并非秦时所设,涟水县人民政府网站称“汉武帝元狩六年(前117),置淮浦县,属临淮郡,此为涟水建县之始”,又如“丹阳”并非今日的丹阳市,而是苏皖交界处的丹阳,“东海”实为连云港(朐县)等等。原属安徽的盱眙没有列入,它也在秦时已设县。谭其骧《中国历史地图集》中认为秦代即有赣榆县,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地名词典·江苏省》却称“汉置赣榆县”。

 

谭其骧《中国历史地图集》中认为秦代即有赣榆县,属琅琊郡

总之,秦代所设的县,其名称在今天市县中仍在使用的,确定无疑的有沛县、盱眙、溧阳三个,赣榆存疑。其中最值得描述的为沛县,一种观点认为沛县是泗水郡的郡治,如日本1912年《东洋读史地图》中就把沛县视为泗水郡的郡治。西汉更是直接设置了沛郡,沛县在当时可谓是大城了。盱眙虽然几乎自古都未改名,但盱眙在秦代写作“盱台”,不完全一致。当然,“台”和“眙”的读音是一致的。

此外需要提及的是吴县和邳州。2000年,吴县市撤市设区,吴中区和相城区成立,吴县之名消失,否则今天还会多出一个保留秦代县名的地名。至于邳州,秦置下邳县,“邳州”和“下邳”的称呼有差异。今天的“下邳城”实为睢宁古邳镇,我们在《三国演义》中常会见到这个地名。

 

民国时的“吴县”仍指的是苏州,与秦代一致。图为1917年《中国新舆图》中的吴县街道图

广陵、淮阴、丹徒:保留秦代县名的三个区

除了县与县级市,广陵、丹徒、淮阴三个区也保留了秦代县名。有趣的是,“广陵”、“淮阴”、“丹徒”既是秦代三个县的县名,又是扬州、淮安、镇江的别称,还是现在三个区的称谓。但是,秦代广陵县县治在蜀冈,蜀冈旧属维扬区,今属邗江区,不在今天广陵区范围内;丹徒县县治在今天京口象山街道境内,而非丹徒区;至于淮阴县,差距就更大了,秦代的淮阴县县治是淮南的淮安区,而非现在淮北的淮阴区。韩信为淮阴人,实为现在淮安区人,淮安区有与韩信相关的漂母祠、胯下桥等纪念地。

 

扬州秦时为广陵县,“广陵”仍为扬州重要地名,图为今广陵区广陵路的二分明月楼

另外,部分学者以“晦陵丞印”为证据,认为秦代泰州已存在海陵县(“晦”、“海”相通)。若果真如此,海陵区则是又一个保留秦代县名的区。不过目前大部分资料认为海陵县源于汉代。泰州市人民政府网站中称泰州“秦称海阳,汉称海陵”。

 

泰州城市图景

下相、曲阿、秣陵、彭城:保留秦代县名的四个街道

秦代的县名,有多个成为现今市、县、区名。不仅如此,其他的县如下相、曲阿、秣陵,也成了街道名称。下相县因《史记》中的一句“项籍者,下相人也”而闻名,宿迁市宿豫区目前下辖下相街道,保留了这一秦代县名。

 

2021年版江苏标准地图中的“下相街道”,秦代在宿迁设有下相县

秦代的丹阳县不是现在的丹阳,而是江宁区横溪街道丹阳社区即“小丹阳”一带——当然也包括马鞍山丹阳镇。现在的丹阳则是秦代的曲阿县。很多人知晓“曲阿”得益于《三国演义》。和下相一样,如今“曲阿”也成了街道名,位于丹阳主城区。“秣陵”仍为南京众多别称之一,《桃花扇》中一句“猛抬头秣陵重到”让读者记住了秣陵。目前江宁区下辖有秣陵街道。与“秣陵”相似的是“彭城”,二者都是街道名、秦县名、城市别称的合体,彭城街道位于徐州市云龙区。

 

2021年版江苏标准地图中的“曲阿街道”,秦代在丹阳设有曲阿县

秦代的其他县名也以各种方式存在于如今的江苏大地上。南京六合设有棠城社区,与秦代棠邑县名称相似。连云港海州辖有朐阳街道,与秦代朐县有渊源。南京栖霞区境内有江乘大道,秦代江乘县遗址就在栖霞。秦代泗阳为凌县,现今泗阳有凌湖。秦代娄县涉及昆山、太仓,两地有较多“娄”字地名,如娄东街道、娄江新城。如此,几乎所有秦代江苏境内的县名,都会以或直接或隐晦的方式存在于现在江苏的地名中。

 

2021年版江苏标准地图中的“娄东街道”,秦代在昆山、太仓、嘉定等地设有娄县

江苏还有两个重要市县名称来源于秦代非郡县地名。一为高邮,高邮是全国唯一一个以邮命名的市县,秦在此设高邮亭。另一个是丰县,秦名丰邑,辖于沛县,刘邦即是沛县丰邑人。

地名是文化传承的载体。秦代距今2200多年,其郡县制下的地名仍深深影响着今天的行政区划设置。从中可窥见中国文化的一脉相承。

  (来源:“方志江苏”微信公众号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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